夏令營正式開始的第一個週末學校幫同學們安排了一趟兩天一夜的東北邊境城市丹東之旅。由於中國搭檔S同學想留在大連和多年不見(?)的女友約會，所以陳小班做為一個負責任的帶團老絲、即使工作進度嚴重落後，仍然還是要隨團跟著同學們一起出遊。
自備早餐內容之一：台灣風味板栗口味餅
因為早上集合時間有點早(7點!)來不及吃飯店早餐，所以前一天就在當地超市/攤販準備買了水果飲料和食物上車再吃。做為一個土生土長的台灣人，卻從來沒見過市面上有賣這款號稱台灣風味的板栗餅，索性就買了一條來吃吃看。(想想也真是了不起的行銷手法...。) 吃起來像是油炸過的大型台灣馬卡龍, 不過內餡包的不是奶油而是栗子泥。不難吃但也沒有令人驚豔的感覺，也無法理解到底哪一點有台灣特色。在中國，很多零嘴/食物/商品號稱台灣風、但其實和台灣沒有什麼直接的關係。很多人會用巴黎代表浪漫，紐約或東京代表時尚，普羅旺斯代表陽光和悠閒，但是個人實在無法體會台灣一詞代言的意義... (炎熱？過勞？樂天？)。也許用在食物上是美味的意思，畢竟台灣人對於台灣小吃的美味可是相當驕傲－但我想台灣小吃之所以風味獨具是基於和歐美/日韓料理比較的結果，整體來說還是中華料理的口味，在中華文化圈內實在說不上有什麼特別的風味。(寫到這裡才驚覺難不成所謂台灣風味就是沒什麼特殊風味的意思...!?)
總之在經過四個小時的中國國道風光後終於在中午抵達丹東，吃完午餐後第一站是去虎山九水峽(?)玩泛舟(在中國叫漂流)。全程長達三個小時，很刺激很好玩，雖然會不經意看到有些地方是故意用水泥填起來、改變河道寬度讓水流變得比較湍急的設計 (然後生態學者魂就開始覺得有點不舒服)。晚上下榻的溫泉旅館號稱溫泉直通每間客房，但泡起來感覺只是普通的熱水...。不只是難伺候的台灣人(就是我)這麼認為，同行的李察吉爾大叔(美國人)也覺得這個旅館/景點有很大的進步空間。
第二天完全是北韓行程。在中國, 韓國一詞指的是南韓，北韓則稱為朝鮮。中國可以接受這個世界上有兩個韓國，卻無法接受世界上有兩個中國（即便其中一個願意改稱台灣）這點想起來甚是奇特。由於北韓這個國家實在太神祕了，而丹東和北韓之間只有一條窄窄的鴨綠江相隔，所以「看北韓」儼然變成丹東觀光最大的賣點。這天的行程是早上搭鴨綠江遊船參觀北韓邊境，然後爬虎山長城看一步跨(中國和北韓領土最接近的地方)，然後再看在韓戰時被美軍炸斷的鴨綠江斷橋，中午吃完飯後最後再去韓戰紀念館。簡直就是北韓一日遊。
這是江邊的中國關防兼船票售票處。因為我們是國際團的關係，一開始說所有的外國人(包括台灣同胞我)都要登記和驗護照，但是後來也許是因為人太多很花時間，就改成英國人(本團主成分)以外的歪國人登記就好。所有的人裡我的護照被看得最仔細。也許不是因為我特別可疑，而是台灣護照(不是台胞證)在中國真的很罕見的關係...？
船出港前導遊叮囑大家切記不要對著北韓士兵拍照 (不然我方船隻會被擊沉的樣子)。
不免俗地也來張北韓風光照。環境看起來相當天然，也許北韓會是自然生態研究的潛力股(*註)?!
江上的中國籍觀光船來來去去，都是滿載著來看北韓的觀光客。此情此景讓人不由得聯想到海上層層包圍著鯨豚的賞鯨船...。從船上看得到北韓岸邊有著零零星星的民眾，不知道這些人真的是放假有閒來岸邊放風，還是被安排站在江邊好讓中國側的遊客觀賞。不管這些人在江邊的理由是什麼，看著江上來來去去的中國船和滿載的觀光客猛對自己拍照＋揮手，這種感覺到底是好還是不好呢。後來覺得這整趟遊船在某種意識程度上簡直是把北韓當成野生動物園參觀，感覺其實不是很好，甚至有點噁心。所以後來也沒有再照什麼對岸的相片了(是說過氣唉鳳也照不出什麼清晰人像就是)。如果一開始就知道這個行程是這麼一回事，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膽跟導遊表明不想上船。唉。
下船後接著的行程是去爬虎山長城。號稱是中國長城東方起點，無論是相片還是實景看起來都相當雄偉壯觀，但現在放眼所見所有的城牆和建築其實都是1990年代重建的，比起還原歷史，個人覺得這段城牆簡直就是刻意蓋來招攬觀光客用 (挑剔呆灣觀光客之不欣賞景點再+1)。
城門？
從長城上(再度)瞭望天然北韓
鴨綠江一步跨
穿過豪華城門後來到全中國距離北韓最近的地方。江的另一側就是北韓領土。同行的中國同學說如果北韓人企圖越過鴨綠江投奔中國的話會立刻被北韓軍擊斃...
午餐前最後一個行程是去看鴨綠江斷橋。詳細的歷史就不贅述了，有興趣的捧由們可以輕易的辜狗到上千上萬筆的資訊。同樣斷橋的另一側是已經看了一個早上的北韓邊界。這回隱隱約約可以看到對面有座有摩天輪的遊樂園，但是也不知道那是真的遊樂園，還是只是蓋給中國側絡繹不絕的觀光客看看的裝飾品。
站在斷橋上看了鴨綠江兩岸截然不同的經濟發展規模，我想大部分人的想法應該不外乎「北韓人民真可憐」、「生活一定很困苦」、「有沒有辦法幫助他們」之類，奠基於「有錢才有好生活」的假設之上的同情。但是北韓人生活真的過得很慘嗎？北韓會希望有一天變得像對岸中國一樣("經濟蓬勃發展")嗎？我不是認同北韓政府的鎖國政策，而是覺得如果讓國家維持在如此天然'原始'的狀態這是大部分北韓人民共同的期望的話，得到我們這些資本主義中心的外國人的同情對於北韓人民來說簡直就是莫大的羞辱。如果不是的話，為什麼不靠自己的力量做點改變？
在中國偶爾會聽到中國人羨慕台灣自由民主，甚至說什麼希望靠台灣的力量影響中國政治之類的言論。這樣的說法乍看之下很動聽，但是仔細想想這個期望根本就是莫名其妙。首先是中國要不要開放自由民主是中國內政的事，雖然是樂觀其成、但老實說這和台灣沒有任何關係; 如果中國需要的是一個自由民主榜樣的話，這個世界上成熟的民主國家很多，台灣要當別人家的範本老實說還差得有些遠。再說中國既然野心勃勃的想要改變全世界，怎麼可能沒辦法先改變自己。我想我在某種程度上對於中國議題感到相當厭煩，特別是那種因為是台灣人所以很容易和中國聯想在一起的理所當然最令人受不了。感覺好像台灣除了和中國之間的莫名衝突以外，沒有其他值得討論、令人印象深刻的話題似的。感覺很差。
午餐是在鴨綠江邊一座可以遠眺飢餓北韓的客船？漁船？改造的餐廳用餐。菜色這回就跳過 (話說雖然滿桌的中式菜餚看來琳琅滿目變化多，但是在中國其實每餐(沒錯！包括早餐！)吃的食材內容以及口味其實大同小異。猛然想起去年在E大學人宿舍吃早餐配電視的時候聽聞日本選手'抱怨'中國菜樣式少吃不習慣的事，現在想起來果然是這麼回事...)。飯後接著是今天最後一個行程，韓戰紀念館。
展示內容不夠humble就算了，參觀紀念館的遊客(特別是中國遊客！)的看展態度才是最令人生氣的部份。無意義的互相推擠，大聲聊天(內容多為抱怨天氣熱之類和韓戰不相關的事)，爭著和歪國觀光客照相之類，感覺像是把紀念館當成免費的娛樂場所，「韓戰不韓戰的無所謂、反正最後是中國贏了就好！」這樣。好像旅行團安排這個行程是因為參觀紀念館免費又可以消化很多時間，而遊客會來參觀只是因為旅行社行程安排就跟著走。好吧其實我也是這款非自願參觀的遊客，但是既然來了就好好參觀學點東西，面對戰爭這麼嚴肅的主題，真不知道這些只想殺時間的觀光客到底在想些什麼。
在中國偶爾會聽到中國人羨慕台灣自由民主，甚至說什麼希望靠台灣的力量影響中國政治之類的言論。這樣的說法乍看之下很動聽，但是仔細想想這個期望根本就是莫名其妙。首先是中國要不要開放自由民主是中國內政的事，雖然是樂觀其成、但老實說這和台灣沒有任何關係; 如果中國需要的是一個自由民主榜樣的話，這個世界上成熟的民主國家很多，台灣要當別人家的範本老實說還差得有些遠。再說中國既然野心勃勃的想要改變全世界，怎麼可能沒辦法先改變自己。我想我在某種程度上對於中國議題感到相當厭煩，特別是那種因為是台灣人所以很容易和中國聯想在一起的理所當然最令人受不了。感覺好像台灣除了和中國之間的莫名衝突以外，沒有其他值得討論、令人印象深刻的話題似的。感覺很差。
午餐是在鴨綠江邊一座可以遠眺飢餓北韓的客船？漁船？改造的餐廳用餐。菜色這回就跳過 (話說雖然滿桌的中式菜餚看來琳琅滿目變化多，但是在中國其實每餐(沒錯！包括早餐！)吃的食材內容以及口味其實大同小異。猛然想起去年在E大學人宿舍吃早餐配電視的時候聽聞日本選手'抱怨'中國菜樣式少吃不習慣的事，現在想起來果然是這麼回事...)。飯後接著是今天最後一個行程，韓戰紀念館。
紀念館正門口
紀念館外有展示當年作戰時的戰車和武器。奇妙的是就在武器公園旁邊還設了一個十足傳統園林風格、但是和韓戰毫無關連的中國庭園。似乎和虎山長城一樣是個讓行程很滿、但是不是很在乎歷史脈絡的歪國人圖個方便的設計？
紀念館入口處的裝飾展示。乍看之下很感動，但是想想韓戰裡最可愛的人會是誰...？
其實我很不喜歡自己這樣不斷的挑中國毛病，感覺上好像就是因為小時候被KMT政府洗腦過所以先入為主的討厭中國(共產黨政府)一樣。專制政權(還有洗腦教育)的確很令人討厭沒有錯，但是養出這款專制政權的中國社會下的主流性格和行事態度更讓人生氣。雖然我對戰爭和武器不是很有興趣，但是託各式各樣理由在全世界旅行之福也去過不少相關的博物館/紀念館 （e.g. 紐約的猶太集中營紀念館，廣島的原爆紀念館和里茲的武器博物館)，就這間逛起來渾身不對勁。感覺很痛苦的原因並不是因為這個紀念館是站在共產黨角度陳述韓戰歷史，而是走在悶熱擁擠的館內，看著紀念館內展示品內容和文字，不是誇耀中國投入多少物資兵力、就是情緒性地攻擊敵方(特別是美軍)，雖然最後在終戰的展區到處是和平和白鴿的字眼和圖騰，但是整體上讓人無法感受到中國方面對於戰爭的反省。最妙的是展館裡展出的停戰契約書上面有中國領導人、北韓領導人和聯合國軍領導人的簽名，卻沒有任何南韓代表。如果這個契約是真品的話，讓人不禁疑惑在這場在二戰後接著把亞洲搞得烏煙瘴氣的戰爭裡、南韓到底算什麼。
中國戰俘營裡的美軍照片。那個 "Taiwan for New China"實在太醒目了－如果台灣真的如中國當局所幻想一樣是中國不可分割的一部分，那麼這塊標語牌的訴求就完全沒有意義不是嗎...
(是說其實心裡有OS一下在韓國打仗干台灣屁事之類，但其實那段時間台灣也是特別受到歐美諸國列強的照顧...也是台灣/中國問題在國際間出名的濫觴吧。)
到底是為什麼會想跟外國陌生人照相... 如果是在遊樂園或度假勝地之類放鬆系的場合就算了，在韓戰紀念館裡?!
遊客素質不好並不能全部怪在博物館身上，畢竟博物館怎麼說也是誰都可以去的公共場所。但是最令人崩潰的是似乎連紀念館本身也把這場死了多少人、製造多少仇恨韓戰當成是顆搖錢樹。整座紀念館的動線設計走到最後會到紀念館天頂展區，這個區域是佈置成360度的戰場造景，搭配環場的戰場音效，讓中央樓梯走上來的參觀人一站到展場中央就有身歷其境的感覺。這樣的設計讓人相當感動。但是同樣在中央樓梯一踏入展廳的入口旁，紀念館設了一個完全是阻礙參觀動線的服裝租用櫃檯。價錢我沒有問(也不想問)，總之遊客可以在這裡租用軍服、韓服和各種道具，快速換裝後照相留念。
剛好遇到一位來韓戰變身的小哥 (相信我這真的不是中國解放軍。這是遊客。)
而且這項服務似乎相當熱門... 在我參觀這個展區的短短十分鐘內，就有兩組掏錢變裝的中國客上門。這樣把戰爭當有趣，用戰爭賺小錢的輕浮舉動，看在韓戰受難者及親屬的眼裡想必相當難過吧。也不用真的是經歷過戰爭的人，連沒經歷過什麼大風大浪的台灣爛草莓我看了都覺得很難受。想起坐鎮入口處那個雕塑才說這座紀念館要獻給最可愛的人，此情此景實在是太諷刺了。
丹東之行最後就在相當Blue的情緒和搖搖晃晃4個小時回去大連的車程中結束。Again要不是因為這整趟行程有D大闊爸買單，我想我對中國的抱怨可能不會只有這樣而已。（或者說，要不是因為有D大闊爸買單、陳小班根本不會想踏上中國領土。）在寫這趟中國遊記的時候、經常覺得自己這樣毫不保留地厭惡中國，是不是和那些極端保守的宗教團體份子看待'異端'的眼光沒有差異。厭惡的感覺很多時候是原自於對未知事物的恐懼，但是這趟中國long stay並沒有改變太多我對中國的看法。這樣說想必傷了很多中國朋友的心，但是我實在無法認同整個中國社會裡瀰漫的自大又自卑、強烈侵略性/控制慾、只顧自己好的處世態度，即便我可以理解要在人口爆炸的中國社會裡生存何其困難，而擁有這些性格特質可以讓生活簡單/輕鬆許多。
*註：後來在Q大認識了做黑面琵鷺研究的在日韓人C桑。如果沒記錯的話C桑這個月開始會在北韓做黑面琵鷺的田野調查。大概是因為擁有北韓籍的關係，所以C桑進出北韓比一般研究員(i.e.,非北韓人)容易許多，所以聽聞C桑的行程一瞬間心裡是有那麼一絲羨慕的感覺。但是即使人進入北韓相對容易，研究器材和data進出還是相當困難。闢如說不能帶相機/GPS等科技產品入境－這樣是要怎樣做鳥類生態調查 (昏)
